月之暗面是世界上最伟大的专辑

一座新的堡垒建立了

故事在精神病院悄然上演

cp:老板莓,迪亚波罗x潘纳科特·福葛


无法理解啥都没有还能有敏感词,行吧,我和深绿软件八字不合




十一点整,福葛将信纸对折两次,夹进蓝白封面的笔记本,塞进第二格的抽屉,右上角,又小心地将那根夹在本子第二页的头发丝放在封面上。他关上抽屉,将钥匙插入锁孔转了两圈,又尝试着拉了拉锁住的把手,终于放心地走出房间。


十一点十五,例行检查时间,福葛下楼,和其他人一起挤在队伍里。人头攒动,所有人都缄默地站在队伍里。蓝色的病号服上贴着编号。他们失去了名字和称呼,变成了一个编号,他是B#0128,而他是A#0002:一个粉发的少年,背后贴着红色的A类编号,排在他前面,福葛只能看见他的后脑勺,鞭子鼓鼓囊囊地编起来。轮到他了,护士抱着夹着病历的蓝色塑料板出来,厚厚一沓,几乎是福葛的三倍。少年被一左一右两个看护夹着,像只柔弱的小鸡,福葛盯着他离开,看着他背后的红色的A字越来越小,直到他走进房间,关上门,那个字母便彻底消失在福葛的视野中。


这是一个由236人组成的特殊社会,关押的“患者”全部都是替身使者。两年前,替身使者的人数剧增,而由替身能力引起的暴力犯罪同时激增,局面一度无法控制。于是,政卝府建立了专门关押潜在犯的监狱,美其名曰“疗养院”。其中,编号A为有前科的杀ren犯;如福葛这般编号B的则是有暴力记录的替身使者,但手上没有人命,大多是些底层的小混混。


 福葛知道那个少年的名字,他叫维内加·多比欧,算是A类病人中最安静的一个,没有攻击性,也不会尖叫,唯一特殊之处是他总是找院子里的青蛙说话,或是自言自语。福葛在进来三周后便摸清了所有人的情况,甚至掌握了一半的关系网,但唯独这个维内加·多比欧,过去和记录都干净得过头了,好像一层纯白的新雪。他的直觉一向很准:这雪实在是太平整了,干净得异常。像一个切开的剖面,完全的人造物。他推测:或许“多比欧”就是他在找的人。



午餐,福葛照旧坐在墙角的立式空调旁,他今天读的是托马斯·哈代,他刚看到格楚德用她那条萎卝缩的胳膊去摸还没凉的尸体,一个影子便挡住了他,随之是出现在对面的橙色塑料盘。福葛抬起头,隔着平光眼镜看向来者,多比欧露出一个无辜的微笑,完全无视了福葛含有敌意的眼神,拉开椅子坐在了他的对面。


“请原谅,您瞧,其他地方实在是没有位置了。”


“这里有人,”福葛晃了晃左手里的书,“这个靠窗的位置是留给他的。”


“那看来今天要请这位朋友先回避一下了。”


福葛盯着他,而对方丝毫没有受到他视线的影响,拿起餐刀,将草莓果酱抹到面包上:“不尝尝么?我特制的草莓三明治。”


福葛婉言谢绝。他看着被餐刀碾过的草莓果肉,像是泡在蜜里的腐肉。多比欧握着圆头的餐刀,刀尖朝向福葛,像一把明晃晃的凶器。福葛皱眉,A类患者只是握着一个钝铁片,血的气味却从他的指尖滴了出来,连他的好意也像是散发着阴谋的通牒。


“说吧,时间不多了,”少年咬着面包,含糊不清地说,“你找我什么事?”


“我没找你……”


“不不不,你当我不知道么?”多比欧摇了摇头,浅棕的眼睛和下垂的眼角让他像一头小鹿,他稍稍靠近福葛,“检查时,你是特意排在我后面的,这是第几次了?你今天还偷看了我的病历是不是?”


福葛警铃大作,他怎么会知道?明明那时候他是背对着自己,正被护士领出房间。当时,福葛趁着医生起身倒茶的功夫翻看了还放在桌面上的病历,几秒的时间,但他受过特殊训练,记下了所有内容。“疗养院”的病历记载着比每个人生命更重要的东西:他们的过去,替身能力,替身的来源。


福葛连忙道歉:“这是我的坏毛病,是出于好奇——或许以前工作时留下的后遗症,总要眼观六路耳听八方,关注所有出现的东西。”


“听起来像是重要组织的间谍。”


“怎么可能!”福葛笑出声,“不!我可不是詹姆·斯邦德,我可连女人的手都没有牵过。”


他们因为这个劣质的笑话大笑,福葛接着说:“我以前是记者,在一家不出名的报社供职,每天除了像条卝狗似的蹲在政客和明星的门口,就是在二楼的格子间里对着打字机和电话发愁。”


多比欧点头:“所以是残留的强迫症。”他已经把自制的草莓酱三明治吃完了一半,他涂的果酱太多,红色的汁水染红了他的指尖。


“那好吧!”多比欧咯咯地笑着,“自从乔鲁诺·乔巴纳上台,花边新闻和政客的离奇死亡少了一大半,新闻都不好看了。”


“——”福葛倒吸了一口凉气,将手中的杯子放下,在桌子底下握紧了拳头,用指甲掐着手心的肉——该死!为什么偏偏要在这时候提到那个人!他紧张得心脏几乎要跳出嗓子眼,但多比欧的目光仍盯着他,好奇得像两个瞩目的灯泡,他在观察自己,饶有兴致地看着福葛额头上渗出冷汗。多比欧用金色的小勺敲击着白瓷杯的边缘,杯里加了双份牛奶的浓缩咖啡,白色的奶泡在空气中迅速破裂。他怎么在午餐时喝卡布基诺,福葛绝望地想,他真的是意大利人么。


“我还以为你是在调查那个传说。”


“什么?”


多比欧放下勺子,端起了咖啡杯:“您没听说过那个传言么——‘疗养院的地下关着神,能实现所有的愿望’。”


“略有耳闻。”


多比欧发出一声嗤笑:“你不相信?”


“都市怪谈的标配,”福葛说,“只要有人期盼,或是有人希望别人那么想,就会有故事流传,神或是鬼都是基于人们的愿望产生的。况且更多时候,是有人刻意‘创造’了神,而那些被吸引来的人最终沦为了造神者的食粮。”


“您是无卝神卝论者?”


“最多算是怀疑论,”福葛摇头,“我或许确实见过奇迹。”


“比如?”


福葛微笑,没有回答。多比欧沉思半晌,现在,他俩的盘子里都空了,而午休也快要结束了,他突然说:“你在找人。B#0128,潘纳科特·福葛,你不是在找‘神’,你是在找人。你或许是这里唯一知道这个秘密的人——”


你在寻找那个被传为「神」的人。


多比欧自顾自地说下去,声音拖得又尖又细:“我知道,我还知道。你在检查室里偷看了不该看的东西,被吓得半死。现在处于怀疑中呢。真可怜,可怜的潘尼哟,你是被人遗弃才来了这里,来做一个无聊的、找神的任务。是不是?你是那个人的弃子,你的主人抛弃了你,就像……”


“啪”——他做了一个爆炸的手势:就像按破一个肥皂泡,扔掉一张废纸那样简单,他说。


福葛猛地掀翻了桌子,把杯子砸到多比欧脸上,茶水浇了他一脸。透明的玻璃杯落到地上,弹跳了两下,没有碎,滚到了墙角。


“你闭嘴!”福葛喘着气,隔着垂下的金发死死盯着眼前的少年,他双眼通红,布满血丝,宛若一条发狂的猛兽,似乎下一秒就要冲上去把多比欧撕成碎片。一股巨大的能量冲出胸口,他差点就要叫出替身:“你懂什么!”


话音刚落,就有人冲上来把他按倒在地,他的下巴狠狠地磕在地上,物理冲击在他的头骨里回荡,震得他耳鸣。他的双臂被扣到身后,压制他的力气大到像要把他的肋骨折断,随即是冰冷的针头扎进颈侧,替身抑制剂被推了进来。他仍然在挣扎,凄厉地嚎叫着,但他的意识逐渐模糊,直到最后,他睡过去前,隐隐约约听见有一个低沉的男声在他耳边说道:


“你想知道你被‘流放’的真相么?”


 



福葛被关了一周的禁闭。罪名两条:暴力袭卝击他人和预谋犯罪。他抽屉里的笔记本被发现了,他一出事,就有穿着白衣的,名义上是看护实则是狱卝卒的人搜查了他的房间,翻了个底朝天。


“被害妄想,”待他醒来,带着玳瑁眼镜的医生又往他的档案上加了一条,“一整本的妄想记录,包括对他人的跟踪,什么时候开始的?”


福葛接过蓝白色的笔记本,拿到手,翻了两页,大吃一惊。那笔记本封面同他那本长得一模一样,不论是新旧程度还是皮面的裂痕都一样,而内容却完全变了。他草草翻过几页,字迹潦草,上面无不记载着各种猜疑和预谋,语句缺乏逻辑,连一句完整的句子也没有。


他百口莫辩,医生说,这就是从他的柜子里搜出的东西。他只能承认,现在,做出任何反抗都不会让事情朝着向他有利的方向发展。但至少他确定了:他卷入的事情绝不简单,而且是早有预谋。多比欧——他到底是什么人,他背后又有什么样的怪物。那天站在他前面,和他一起吃饭,自己神秘消失的笔记本,接二连三,宛若倒下的骨牌。这些事情连在一起,处处针对着他,仿佛要将他孤立,被卝逼入绝境。


福葛将本子翻到最后一页,一张便签从本子里落了出来。上面有一个金色的蜂窝形标记,福葛一惊,趁着翻页的功夫,将那纸片藏进了袖子。


待所有事情结束,他又被送回了禁闭室,他这才将那纸条拿出来,借着昏暗的冷光看清了上面的字迹。那字迹是用蘸水笔写的,只有短短一行:「等你出来,我带你去见他。」


 


他度过了暗无天日了一周,禁闭室位于地下一层,恰巧在A区的旁边。没有窗户,只有一个小小的排气扇,唯一能够判断节律的是从更深的地方传来的尖叫声。他夜不能寐,反复回想那天发生的事情:他偷看了的多比欧的病历,像一颗落入清教徒的茶中的方糖,迅速在他的脑海里扩散。那时,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,多比欧的病历上,在监护人那一栏,赫然填着一个熟悉的名字——


乔鲁诺·乔巴纳


他紧紧地攥着多比欧给他的纸条,盯着上面的那个纹章,金色的线条扭曲成少年的脸,一遍一遍地重复着那句话:真可怜,你是被人遗弃的,真可怜,潘尼,你被流放了,真可怜……


胡说!福葛在心里怒吼,化为他影子的紫烟出现在他身后,发出含糊的呻卝吟声。他被多比欧用简单的伎俩欺骗了,甚至算不上谋略,只是抓卝住了他的痛点,却对福葛出奇地有效。他开始怀疑:究竟是谁骗了自己,莫非真的是乔鲁诺?如果多比欧是「热情」的人,或许是乔鲁诺曾经的手下,曾经被相同的接口和手段骗了进来,成为了权力的弃子,而福葛现在重蹈覆辙。那么这一切都是为了流放他而准备的舞台。他被请到台上跳一段舞,按照流程下台,他恍以为只是暂时离开,却没有意料到,自己已经失去了再登场的机会。




半年前,潘纳科特·福葛还是「热情」的一员,他是新任教父乔鲁诺·乔巴纳的直属,负责扫除旧热情的残余势力,另一面又推动着「热情」走出暗处,进入公众的视野和阳光下。一切欣欣向荣,过度的繁忙反倒让他忘记了自己过去的,直到不知源头的仿造“箭”的出现,替身犯罪数目达到新高,已经不是小范围的组织和机构能够只手遮天的程度了。政卝府一介入,立刻对替身使者人数最多的组织「热情」进行排查。早已被埋入地底的东西被连根拔起,甚至连迪亚波罗犯下的罪行都被结算在了乔鲁诺的头上。福葛先前耗尽心思的洗白工作付之东流,变成了全力营救自己的上司。


最终,乔鲁诺保存了所有的资源和人脉,但不得不交出了自卝由:就像曾经的波尔波,乔鲁诺被软卝禁在特殊的监狱,又或是为他建造的城墙,只能通过自己的律师与外界联系。作为这位野心家的军师,福葛自然担任了这个角色,直至去年。


“只有我能完成的特殊任务?”福葛哑然,这意味着他将长时间离开乔鲁诺,潜入关有犯罪记录的替身使者的特殊监狱——疗养院。


乔鲁诺颔首,将文件递给福葛:“仿冒箭的来源,整个事件的主卝谋者,我已经明了。”


“您已经查出是谁布了这个局?”


“不能确定,”乔鲁诺闭上了双眼,“……这只是一个猜测,因为他,应该已经死了才对。除非,他是在生前布置了这一切,亟待后继的篡位者爬上这个位置。等所有时机成熟,已经设好的计时器归零,定时炸卝弹就爆炸了。”


“您是说,是迪亚波罗在生前设下了这个局?”


迪亚波罗,福葛默念这个名字,即使在那场战争过后,他们对迪亚波罗也知之甚少,搜查他所有的据点和住处都没有得到任何信息。他的死触发了开关,他们每调查到一处,总有人率先破坏,而继续搜查逼问,源头却都是定时的匿名邮件和自动汇款,仿佛一个早已设定好的程序。那男人原本就是马孔多,被一场巨大的风暴卷走后,所有的痕迹都消失了,甚至连尸体也没有。特里休·乌纳的父亲,双重人格、双重肉体,一人为表,一人为里;表面的人格似乎是一个少年,外貌姓名未知——这就是他们掌握的所有信息了。


福葛感到自己的体温迅速降低。如果,只是如果,如果真的是那个恶魔在生前设好的圈套,那他们又有什么办法去对抗?他能想出一万种方法让一个活人身败名裂,却没有半种方法能够叫回亡卝魂,更别提然击败他。他们已经足够小心,在清扫旧势力上下了巨大的功夫。迪亚波罗栽下的毒株盘根错节,在二卝十卝年里渗透了每一寸土地,需要完整地换土才能保证新苗的存活。可或许是在某处留下了一粒沙子,一颗微不足道的、小小的意外迅速污染了新的土壤,让新「热情」的根基和主干都出现了衰败。


而现在有线索指出,那粒剧毒的沙子便是这间疗养院:仿造箭第一次出现的地点,灾难的源头。


“我要你潜入‘疗养院’调查一个传说。你现在的工作由你的副手接管。这事情必须极度小心,避免打草惊蛇。”


乔鲁诺告诉他,那是一个常见的“多一人”的怪谈:不存在名录上的患者,隐藏在人群中的“神”,似乎有着能实现所有愿望的能力。或许是通过某种替身能力,而“多一人”的怪谈或许也是指那替身;也可能是像迪亚波罗那种情况:双重人格。他推测,至少有一位同贝利可罗一般忠于迪亚波罗的手下躲在“疗养院”里,在迪亚波罗死后给他报仇,并与那些同「热情」敌对的家族勾结。他们的敌人坐在堡垒里,通过他的眼线和触手调度着外界的兵马,要解决这个躲在套子里的敌人,唯一的办法只能派人潜入调查。


“那为什么是我?为什么不派米斯达去,”福葛一头雾水,“我还在帮你争取减刑,还有搞定议会,现在正是关节点。”


“你觉得米斯达能做卧底么?”乔鲁诺反问他,顿了顿,不知该不该开口,“我选派你去卧底,还有一个原因。你的替身极度危险,而你又有过前科……”


“哈?你的意思是我和疯人院很配?”福葛翻了个白眼,他难得顶撞上司,“呃——确实,理性分析,以我的前科,我确实非常适合进入‘疗养院’卧底,但是……但是……”


“我绝非对你有偏见,福葛。”


“我早已发誓,不会因为你过去的错误选择而将你视作叛徒。”乔鲁诺说,“我也没有指责你性格和替身的意思,更没有对你的工作能力有一丝不满。恰巧是你太重要了……”


“恕我直言,这实在是无法接受。”福葛的额头被冷汗浸卝湿,即使他们不搞这套,但在权力的世界里,这已经不是降级,而是直接打入冷宫。而另一方面,他曾认定自己是叛徒,而乔鲁诺愿意放他深入敌营,又是一种信任测试。


他俩沉默着,最后,乔鲁诺抓了抓头发,长长地叹了口气:“对不起,福葛。这事必须只有你我两人知晓,但……”


福葛摇了摇头,制止了乔鲁诺继续说下去。说什么都没用了。他明白,上司一旦做出决策,他从来只有执行的份。临走前,他打破了紫烟的胶囊,触发了烟雾探测器,有着抗体的两人在人造的雨雾里等着狱卝警出现。


“乔鲁诺,我只有一个问题,”福葛说,“我是必不可少的么?”


“毫无疑问,”乔鲁诺说,“你是我最重要的一枚棋子,「热情」会永远等着你回来。”




纸包不住火,而现在,他的目的已经被敌人掀开。这一周的禁闭是种缓刑,又是一种仁慈。他们想要我叛变,因此给我时间思考,给我时间怀疑乔鲁诺,福葛想:绝无可能!怀疑与相信有着相同的力量,一但坚持,原本是虚假的东西也会变成真的信念。敌人给他种下了怀疑的念头,即使他立刻挥开了那支伸出的手,但被划伤的疼痛还是在一遍遍地问他:真的吗?乔鲁诺真的没有刻意疏远他吗?这件荒谬的任务——追查一个死人,难道不是一个幌子么?


唯独有一件事是确定的:如果乔鲁诺的推测成真,那多比欧便是迪亚波罗的曾经的部下。令福葛不解的是,多比欧一出现便亮出了底牌,几乎是打包好送上门来的。那他前期的潜伏又算什么,难道敌人早已将他们玩弄于鼓掌?


那天傍晚,他终于从禁闭室被放了出来。警报声响起,三层的防护门一扇一扇打开,新鲜的,温度更低的空气从外界涌卝入,可是却没有看护守在门口。走廊被荧光灯照得很白,没有一个人影,甚至感受不到有生物的呼吸。他带着疑惑踏出了一步,走出了禁闭室,一个双球的冰淇淋出现在了他眼前。


“嗨,”多比欧靠在墙边,双手握着两个冰淇淋,“吃吗?庆祝出狱。”


福葛无言接过冰淇淋,像接过敌人递来的毒酒似的谨慎。红色的是覆盆子,绿色的是薄荷巧克力,他突然想起,这恰巧是乔鲁诺最讨厌的两个味道。他环顾四周,走廊安静得吓人,连咳嗽声和脚步声都没有,工作人员和患者全都消失了,只有令人不安的源头、恶魔的使者迎接着他。


“其他人都去哪了?”


“我先请他们退场了,”多比欧晃了晃肩膀上挂着的东西,福葛发现,他背着一个类似呼吸面罩的东西,“不用担心,只是暂时性的麻卝醉气体。人越少越好,老板不喜欢人群。”


“老板?”福葛皱眉,“你究竟是什么人,你背后是哪个家族?你和前「热情」又有什么关联?”


“和我去了您就知道了。”


传话人打着手电筒,引着福葛向疗养院的深处走去,环境越来越暗,空荡荡的走廊里只有他俩的脚步声。最后,他们停在了走廊尽头的门前,多比欧狡黠地看着他:“想通了么?”


“我没改变主意。”


“即使是看过了我的病历?”少年叹了口气,“被心中强大的执念蒙蔽,就连真相也会坚信是假的。你还要自我欺骗什么时候?”


“我不会相信的,”福葛冷漠地说,异常坚定,“这是你策划好的,劣质的把戏。你让我看你的病历,你让我看见‘乔鲁诺’,就是为了让我产生怀疑。”


“怀疑!”多比欧说,“你在怀疑我,你还在怀疑乔鲁诺,但你最怀疑的人是自己。现在的你,又能相信什么呢?”


“好好想想,想通了我再带你进去见他。”多比欧躲着脚,一脸不耐烦,他绕着福葛转圈,“你引以为傲的自主思考能力去哪了?你以为——你!装成‘忠臣’就能够隐瞒自己的本性么,不要以为我不知道!”


他停了下来,指着福葛,神情已经完全变了,变得高傲、冷漠,不像那个神经兮兮的少年:“潘纳科特·福葛,我们曾经见过一面,你难道不记得了吗?”


“什么?”


“三年前!在圣乔治·马焦雷教堂!”


多比欧大笑,看着福葛的脸逐渐变得惨白,再变得透明。


“果然忘了,你还记得当时有一个带着白色棒球帽的少年给你递了水和手帕么?”


“叛徒——你从那时候就被种下了怀疑,怀疑的念头无时无刻不在骚扰着你,让你日夜不安。你知道,只要选择相信,就像你其他的同伴那样,你就能获得安宁。但你偏不,你选择了另一条更险的路,你选择了怀疑一切。”


这不可能!福葛一阵眩晕,惊恐地看着他,他颤抖着闭上双眼,发不出一丝声音。清晨5点,旅游景点,突然出现的男孩,从教堂里走出来的人……


“你选择了和我走上同样的路:怀疑一切,不相信任何人,只相信自己!”


对,我当时就应想到,福葛的心痛苦地揪了起来:原来,我早已见过了「老板」。


“你为什么没有杀我,”福葛低着头,紧握的双拳颤抖着,“我上岸了,而您的命令是‘上岸就视作叛徒’,我曾以为我能逃出威尼斯是侥幸。”


“没有必要,”他摆了摆手,“恐怖不是我的目的,只是一个手段,既然宽容能达到同样的效果,那我何乐而不为?”


“你那时候抖得像个筛子,哭哭啼啼地坐在码头上。你不理解,为什么你的同伴义无反顾,留下了你。对,你很聪明,你没有背叛我,你根据当时的情况做出了最理性的判断。即使事情重演一万次,你也不会踏上那条船,因为你相信自己的理性,相信你作为潘纳科特·福葛的选择。”


福葛睁开了眼睛。多比欧消失了,取而代之的是一个长发的男人,他靠得很近,黑色的嘴唇几乎贴上他的面颊。福葛认识这张脸,他在「热情」的机密资料中看过他的素描像。这张脸本应属于一个消失了的死人,现在却亲切地像一个朋友,紧紧挨着他。


迪亚波罗冰凉的手指抚上他的下巴,用手指点着他的嘴唇:“你伪装得再好,套子里的演员也无法成为真正的角色。”


“况且你还是无法抑制自己的感情,这只会让你更加痛苦。”他叹息,像是有两个声音一起合唱:“多可怜啊,多可怜,你明明不该被无聊的人情束缚。”


迪亚波罗低语:你本就是我这里的人,我们才是同类。为什么要做不属于你的梦呢,那只会让你痛苦。


“我已经没有回头的路了,是吗?”福葛愣愣地说。


“反悔的机会随时都有,只要你能打败我。”迪亚波罗将钥匙插入锁孔,背对着福葛开门,毫无防备,“我已经吸取了教训,我说过,对人宽容,嗯?如果有能力尽管来挑战我。”


“那么——”福葛突然大喊:“紫烟(Purple Haze)!”


他怒吼着将紫烟所有的胶囊一齐打破,冲着那人挥去。尽管他的替身进化了,但是如此高浓度、近距离的病毒,对他而言,也意味着同归于尽。


福葛喘着气,他无法呼吸,烟雾刺卝激得他流泪,看不清敌人的状况。但迪亚波罗那边没有动静,或许是当场死亡……


烟雾逐渐散了。





一只手搭上了福葛的右肩。


“——绯红之王(King Crimson)。”


迪亚波罗完好无损地站在他身后,柔软的粉色长发垂到福葛的脖子上。


“我将病毒经过我身体的时间全部削除了,还有经过你身体的时间,”他悠哉地说,将钥匙放回西装的口袋,推开门,“好了,门打开了,我们进去再聊吧。”


 


 


 


福葛旋开窗栓,推开了木质的隔板和玻璃窗,让风吹过自己的身体。他看向外面,一片宁静,阳光灿烂,刺得他睁不开双眼。


他转过头去,看向没有开灯的室内,迪亚波罗叼着雪茄,坐在背对窗户的办公椅上,看着电脑屏幕上传回的邮件。那上面有一张熟悉的脸:乔鲁诺·乔巴纳,凌晨时被拍到出现在米兰的机场,启程前往美国;据悉,「热情」的资产早已在几个月前完成了转移。


福葛缓缓关上窗,拉好窗帘,转身走向迪亚波罗。


 一座新的堡垒建立了。


 


 


END.




是乔鲁诺先背叛了福葛,还是福葛先背叛了乔鲁诺呢?你觉得呢?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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